夜夜笙歌

阿兹海默梗，好像没人写，那我就写了。延续之前男男可结婚的设定。Bug和ooc是我的，英雄是他们。我觉得过程和结局都不虐，但是这个梗，怎么着也开心不起来吧。

 

 

这是很久很久以后的故事了，久到当所有的亲朋都已离去，曾经的挚友天各一方，现在仍陪伴在彼此身边的，就只有这一个人而已。

 

罗星的身体早已经不太好了，年轻时受的伤，忠实的在头发白了之后找了回来。他现在不能久坐，而且曾经扛得动枪炮的肩，即使拄着拐也支撑不住他轻飘飘的身体。他只能成天成天的躺在床上，看着顾顺为了照顾他东奔西走，终于，在顾顺也快支撑不住的时候，两个人住进了疗养院。

 

即使如此，顾顺仍亲力亲为的照顾他。

 

第一次发现顾顺不对劲是在一个午后。

罗星每次吃完午饭，顾顺都要推着他在疗养院的花园里走一走，然后再回宿舍睡午觉。一般回到宿舍，罗星都已经昏昏欲睡，顾顺就会替他脱掉小袄和围巾，扶着他躺在床上。但这一次，当顾顺摘掉罗星的围巾之后，却迟迟没有动作，罗星昏昏沉沉叫了一声“顾顺”，却发现顾顺将围巾重新戴在自己的脖子上。

 

罗星瞬间被惊醒了，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顾顺，询问的话还未说出口，却见顾顺摸了摸他的手，给他加了一双手套，重新推着他出了门。

 

罗星动都不敢动，他本能的感到些不寻常，却怕张口戳破了些什么。路上遇到平时照顾他们的小护士和他俩打招呼：“顾大爷，又推罗大爷遛弯呐？”顾顺笑眯眯的用和平时一样的语调说：“紫禾闺女，晚上吃什么啊？”

 

然后罗星就看见小护士的笑僵在脸上。(顾顺认错了人)

 

小护士的反应很快，随口说了个菜名匆匆走了。罗星看着小护士半跑着去了医疗室，随后就有两个医生飞快的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
 

结果出来了，阿兹海默。

 

罗星不敢相信，他不断的询问医生是否确诊，但是医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遗憾的告诉他，真的是。罗星想了很久，终于下定决心告诉顾顺。顾顺坐在罗星面前，安安静静的听他说完，只说了一句：“我不会忘记你的。”

 

罗星心里说不出的难受，因为他知道，顾顺过不了多久，会连这句话也忘记。

 

两个人的生活悄悄的发生了一些变化。顾顺开始随身带着纸笔，有什么事都会记下来。罗星取消了每天早上的散步，每天早上起床之后他就在大厨房给顾顺熬药。这种病没办法治疗，只能缓解，罗星选了相对安全的中医。他买了很多糖，顾顺喝完药他都会及时的剥开一颗塞到他嘴里。有时候顾顺玩心一起，两个人还会分享一颗糖。

 

早上吃完了饭，罗星就开始给顾顺说以前的故事，说他们在主狙训练营的相识，说他们在部队的故事，有时罗星有遗落，顾顺还会补充。罗星总是觉得顾顺的病会不会就这样下去，可惜后来，他发现，顾顺的遗忘就像水里的波纹，由着现在这个时间点，不断的向两头扩散，直到过去和未来。

 

总有一天，他的记忆会回到两个人还未相识的时候。

 

顾顺退化的不仅是记忆力，还有语言能力和逻辑能力。他开始说不出一个长串的句子，有时候一句话都要想好久才明白怎么说。更甚者，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在给罗星穿鞋之前先穿上袜子。两个人的身份倒转过来，罗星开始试着去照顾顾顺。

他开始学着教他认人，拿着相册一张一张的指给他看。眼睛最小的队长，眼睛最大的是副队。一只胳膊的是陆琛，背着天线的是庄羽。个子最高的是石头，永远在他旁边站着的就是佟莉……顾顺能盯着照片看很久，然后指着照片里的自己高兴的说：“这个是我。”罗星就点点头。但是过不了多久，顾顺疑惑地指着自己旁边的李懂：“这个不是你？”罗星就会告诉他：“这个是我们两的观察员，他叫李懂。”每到这时，顾顺就会着急的问：“那你呢？”罗星就温柔的对他说：“没有我，我两没一起上过战场。”

 

小护士第二天来找他，说顾顺拿了罗星一张照片让她去洗。罗星让她照办，小护士就洗了几百张照片回来。顾顺忙活了一个礼拜，把洗出来的罗星全部剪下来，一张一张的贴在相册的照片里，然后邀功似的拿给罗星看。罗星翻着相册，发现只要有顾顺的照片，他旁边都贴上了罗星，那是他还能站着的时候拍的，时间比他认识顾顺还要久，是他第一次穿上海军服的时候。也不知道顾顺从哪找到的，健健康康的自己，和照片里的顾顺格格不入。

 

“哈，”罗星抬头看了顾顺一眼,顾顺就一脸的求表扬。他低头抹了抹眼睛，合上相册：“挺好的。”顾顺嘿嘿一笑，兴冲冲的出去了。

 

没想到，这一出去，顾顺就失踪了。

 

在得知自己得了阿兹海默之后，顾顺有一个习惯，每到周四，他都会去疗养院附近的花店给罗星买一小束花。顾顺买花一定要亲自去，说是每一株花他都要精心挑选。而且买花时还不让人跟着，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。有好几次小护士都想陪他去，却让他气哼哼的赶了回来。

 

罗星曾经好奇的问过这个花的名字，顾顺只说这个花叫星辰花，名字和罗星很相配。罗星对花没有研究，也没有多想。只笑着和他说，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浪漫，临老临老却和二十多的小年轻似的。顾顺也笑笑，这件事就不了了之。

 

几次下来，也没发生什么事。况且花店离疗养院也不远，通常顾顺半个小时也就回来了，护士也就放心的让他自己去了。可没想到，这一次，半天过去了，顾顺还是没有回来。

 

罗星坐在窗子前，看着屋外雨下个不停。小护士坐在旁边陪着他，时不时过来问他冷不冷，罗星都是摇摇头。怎么不冷呢，这么大的雨，但是顾顺你怎么还不回来，我冷了，你该回来给我拿毯子拿手套，再气呼呼的关掉窗户，狠狠地数落我一顿才是。

 

疗养院的保安去那家花店问了，顾顺确实买了花，一小束蓝色的星辰，但是他买过花就走了，没人在意他去了哪里。时间不够，报警没办法受理。警察也想帮忙，便先让几个同志查了监控录像。录像里，顾顺买花足足花了20分钟，从花店出来之后，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回疗养院，而是打车去了西边。

 

警察来通知的时候，罗星突然松了一口气，一整天紧绷的心放了下来让他有些晕眩。他让护士收拾了些东西，疗养院派车送他回了自己家。

 

坐在电梯上瞅着不断上浮的数字，罗星很紧张，电梯门打开，小护士推着他出去，转过转角，就看见有一个人靠在大门上睡着了，此时距离他们上一次回到这已经过去了近一年。顾顺还保持着之前的习惯，即使坐在地上睡着了，也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。

 

小护士推着罗星来到顾顺身边，罗星揪了揪他的头发，轻轻叫了声：“顾顺。”顾顺迷迷糊糊地抬起头，揉了揉眼睛：“罗星，我没带钥匙。你怎么不在家？”

 

“没关系，我带了。”罗星小声的说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，顾顺接过打开了门。

 

屋里和几十年前刚搬进来时没有多大变化，老旧的家具和厚厚的灰尘昭示了这个屋子的主人已经很久没回来了。墙上的防撞垫已经脱落，罗星顺手捡起一个扔进垃圾桶。顾顺从餐桌上拿了一个小花瓶，跑到厨房接了半瓶水，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把被压扁的花插了进去。罗星打量了一下屋子，觉得这个卫生打扫起来是一个重活。

 

叹了口气，他对后面的小护士说：“麻烦你帮我叫一个家政。”

 

家政的速度很快，虽然房子没人住，但是由于罗星一直有缴费，所以水电都在。一直打扫到夜里，房子才算彻底干净。打发了小护士回疗养院，罗星拉着顾顺的手躺在床上。两个面对面的互相盯着看，罗星笑顾顺也跟着笑。

 

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，只是第二天，罗星先醒了。他盯着顾顺的睡颜看了好久，才强撑着坐了起来。顾顺醒的时候早已日上三杆，罗星期待他能像之前一样互相交换一个早安吻，但是顾顺只是混混沌沌的坐着，脸上的皱纹皱在一起，像是干瘪的老树皮。

 

屋子外是小护士和钟点工的声音，罗星又敲了敲床边，把上半身往顾顺那边凑了凑：“起了啊，别装，吃完药还要回去呢。”

 

不知道是不是回去这两个字惊到了他，顾顺一把抓住罗星的胳膊。拼命的摇头：“不回……，回家……”罗星装作不知：“回哪？回疗养院？”顾顺急的说不出话，还是摇头，罗星看着有眼泪滴在被子上，心突然就柔软下来：“你想留在这，不想回疗养院了？”顾顺点头。“好，我们不回去了，留在家里，哪也不去了。”

 

得知罗星和顾顺要搬回来，院长劝了好久。罗星一直坚持，而顾顺就一直坐在他旁边削一块木头，木头已经初现雏形，是一把狙击枪。罗星让顾顺削木头是为了锻炼他手指的灵活性，但是顾顺好像特别喜欢这个活动，一直乐此不疲。

 

劝说不了，只好作罢。罗星合计了一下，虽然以两个人的积蓄，找个全职保姆还是绰绰有余的，但是生活上确实不方便。最后他决定一天三次叫钟点工，其余时间他和顾顺互相照顾，反正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。

 

罗星从花店买了些星辰花的幼苗，顾顺在阳台上支了一个小花池，每天宝贝似的伺候这些花。两个人的日子竟然比之前的生活还要舒服，顾顺虽然智力出现了问题，但是力气还在，抱着罗星上楼下楼完全没有问题。两个人没事就会下楼去走走，有时候走的远了还会去趟海边，听海风的呜呜声和军舰的鸣笛声。每到这时候，顾顺就会特别兴奋的在沙滩上奔跑，直到罗星招呼他才恋恋不舍的回来。

 

顾顺喜欢在海边捡些贝壳，家里放不下之后，罗星就教他用绳子串起来挂在房顶上。后来，顾顺也跑不动了，两个人就呆在家里，罗星一遍又一遍的和他说以前的事，教他说蛟龙一队的口号“勇者无惧，强者无敌。”顾顺就一遍一遍的认真的学，学了忘，忘了学。

 

罗星的身体更差了，他开始长时间的昏睡，有时候一睡就是一天。顾顺不懂，罗星睡着的时候他也不打扰，就坐在床边做罗星交给他的任务，用贝壳拼个小动物什么的，等罗星醒了就拿给他看。有时候罗星醒的时候是半夜，顾顺就安安静静的睡在他的身边抱着他。

 

罗星又一次陷入了昏迷，顾顺一直坐在他的床边陪着他。罗星睁开眼，就看见顾顺手里捏着他给他削的木头小枪。顾顺抬头，看见他醒了，去拉他的手，嘴里含糊的说着：“打……枪，打枪……”

 

罗星抬起手，摸了摸他的头：“我死了，你怎么办啊？”顾顺似是被吓着了，呆呆地看着他。好久才反应过来，突然抱着他大喊：“不死！不死！”罗星搂着他的头，在他耳边轻声说：“别怕。”顾顺哭了。

 

我怎么能让你哭呢？我怎么忍心让你哭。

 

 

星辰花：学名勿忘我，中医有延缓衰老的功效。

花语：永恒的爱，浓情厚谊，永不变的心，永远的回忆。

寓意：“请不要忘记我真诚的爱”或代表“请想念我，忠贞的希望一切都还没有晚，我会再次归来给你幸福”。

 

后记：写着写着就不想写了，觉得自己的文字配不上这么好的人。